01
「快去救少爷,这是你的命运。」
和上辈子一样,得知儿子的肾脏出现问题后,林玫立刻带她的儿子来做匹配。
我多次拒绝,毕竟她的儿子也才13岁,我怎么能让一个13岁的孩子为了我的孩子牺牲自己的肾脏。
但林玫依然坚持。
匹配成功后,她甚至没有征求我的意见,就和我丈夫决定了这件事。
儿子的肾脏移植手术很成功,但林玫的儿子却因为术后感染没有得到及时处理,就这样去世了。
我感到对林玫有愧,从此对她更加关照,并一直告诉我的儿子,以后要把林玫当作亲生母亲一样对待。
儿子很听话,听话到他成年后,和我丈夫以及林玫联手害死我,夺走了我所有的财产。
死后我才知道,原来我的孩子刚出生,就被我丈夫和林玫调换了。
一直养在我身边的,是林玫和我丈夫的孩子。
而去世的那个,才是我的亲生孩子!
这一世,我依然第一时间拒绝了林玫。
林玫看上去比我这个「亲生母亲」还要着急:「现在什么时候了?救少爷要紧!」
我给了林玫一个微笑,目光又转向了她身边的小男孩。
这是我的亲生孩子。
他就站在我面前,健康活泼。
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,轻轻抚摸他的脸颊:「那也得先看看东东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做手术,先给他做个全面检查吧。」
这辈子,我得先确保儿子的安全。
然后……让他们一家三口付出代价!
02
「东东的身体很好,你不用担心。」林玫一边说,一边把东东拉到她身边,用最温柔的声音给东东洗脑,「东东,你是妈妈的好孩子,所以你要听妈妈的话,去救少爷,知道吗?」
东东似乎很惊讶,呆呆地看着林玫。
林玫强忍着不耐烦,笑着说:「东东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孩子,不是吗?」
东东垂下眼睛,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真正的情绪。
他点点头:「妈妈,我答应你,把肾脏给少爷。」
我眼眶一热,赶紧低下头,努力忍住即将涌出的泪水。
东东才13岁,就这么卑微,可见林玫平时是怎么对他的。
都是我的错,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认不出来,让我的孩子上辈子受了那么多苦,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生命。
更可恶的是徐永年和林玫!
我轻轻拍了拍东东的肩膀:「东东,你知道肾脏是什么吗?」
东东看向我,摇了摇头:「不知道,但妈妈说要我给少爷……」
「肾脏是你身体里的一个器官。」我指向他的腰部,「就在这里,如果你答应了,医生会做手术,从你的身体里取出你的肾脏……」
东东震惊地看向林玫。
林玫勉强挤出一个微笑:「你别吓东东了,他会害怕的。」
然后对我说,「江雪,我知道你是觉得东东还小,不适合捐肾脏,但这就是东东的命运,他能救少爷也是他的幸运。」
说着就又把东东拉到她身边,「走,妈妈先带你去找医生……」
「等一下。」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淡。
林玫停下脚步,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:「江雪你放心,我来安排就行了。」
我忍住直接对林玫发火的冲动,严肃地说:「林玫。」
林玫这才停下脚步,转身不耐烦地说:「江雪,我可是在帮你。
「少爷是你亲生的孩子,我让东东给少爷捐肾脏是在帮你,你怎么这么多事?」
虽然她是我家的帮工,但这么多年来一直叫我的名字,和我平起平坐。
当然,我没有什么阶级观念,帮工只是她在家里的工作。
这些年我看在她对少爷那么好的份上,从来不和她计较这些。
看来她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。
我快步上前,把东东拉到我身边,冷冷地看着她:「你也说了,少爷是我儿子,做不做手术,我说了算。」
林玫震惊又焦急:「你这是什么意思?」
我现在还不想直接和林玫翻脸,微微一笑说:「我说了,得先检查一下东东的身体状况,看看他适不适合捐肾脏。」
林玫眼中闪过什么,欲言又止,转眼就又换了一副嘴脸,笑着说:「还是你想得周到,那我这就带东东去做检查。」
「我来安排吧。」在林玫开口之前我直接打断了她的话,「把东东交给我你不放心?」
林玫神色一滞,勉强笑了笑:「放心,当然放心。
「东东,你跟着去吧,记得,要听话。」
东东点点头。
我带着东东去找了陈教授,医院高薪聘请的,是中医界的权威。
以前我每年都要带少爷来,请陈教授给少爷检查身体。
这一次看到我带另一个孩子来,陈教授只是微微一愣,然后笑着说:「你今天没有预约。」
03
陈教授利用午休时间给东东号脉。
他紧锁的眉头让我感到心如刀绞,呼吸困难。
过了一会儿,陈教授号完脉后,询问我东东的家庭背景。
我瞥了东东一眼,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安静,瘦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眼神似乎与世隔绝。
我强忍心痛,反问:「陈教授,他的情况如何?」
陈教授叹气道:「这孩子长期营养不足,一眼就能看出来,他那黄瘦的脸色,明显是长期吃不饱的症状。
「他的肠胃功能也不好,肾功能也弱……」
我愣了一下:「什么?」
陈教授解释说:「这是因为他过度思考导致的,这孩子看起来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,不释放出来怎么行?
「年纪轻轻就长期失眠,你看他的黑眼圈?
「所以我问你他是谁家的孩子,是不是……」
陈教授没有在东东面前说出后面的话。
我知道他想问我,东东是否遭受了父母的虐待,或者他是不是孤儿。
他的每句话都让我感到痛苦万分。
眼泪终于忍不住,夺眶而出。
陈教授连忙安慰:「你也别太担心,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,孩子还小,身体恢复能力强。」
「那太好了。」我的声音颤抖着。
注意到东东在看我,我擦去眼泪,转头看着他,却只看到他那冷漠的目光。
「放心吧。」他平静地说,「我会为你的儿子捐献肾脏的。」
陈教授听后立刻站起来:「捐献肾脏?这怎么行?他这身体状况怎么能捐献?而且他才多大?韩江雪,我知道你儿子需要肾源,我也在帮你想办法……」
我紧紧抱住东东:「东东,妈妈……我不要你的肾,我只要你健康快乐。」
会的。
我的孩子会健康快乐。
从现在起,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。
我怀里的东东身体一僵,仿佛被定住了。
我放开东东,捧起他瘦削的脸颊:「东东,以后你跟着……跟着我,可以吗?」
东东的脸上露出一丝迷茫,他垂下眼睛,低声说:「可是妈妈……」
我怕吓到东东,不敢直接告诉他我才是他的妈妈。
但陈教授似乎看出了什么:「江雪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」
我轻抚着东东的后脑勺,对陈教授说:「肾源不用找了,我的孩子不需要。」
陈教授愣了一下,然后看着东东的脸,似乎明白了什么,点了点头。
04
在陈教授的诊所离开后,我带着医院做了全面的体检,结果和陈教授说的差不多。
只是需要好好休养。
这就足够了。
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原谅徐永年和林玫。
之后,我安排东东进行了基因检测。
在这期间,我一直没有接听徐永年和林玫的电话。
直到我拿到了检测报告。
那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。
在这漫长的一天里,我带着东东来到了我名下的一套宽敞的公寓……我有很多房产,徐永年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我的。
我也能看出来,东东很想回家找他的“妈妈”。
尽管林玫一直在虐待他,但在他心中,林玫始终是他最亲近的人。
“阿姨,”他的声音已经过了变声期,带着一丝清冷,"我应该回家了,我不想让我妈妈担心。"
直到我拿到了检测报告。
他还太小,看不懂这些。
我小心翼翼地向他解释:“东东,这上面写的是,我是你的妈妈。”
东东的脸上满是惊讶,他的黑眼睛里充满了震惊。
我已经泪流满面:“对不起,东东,是妈妈不好,是妈妈把你弄丢了,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,你能原谅妈妈吗?”
东东静静地看着我,没有说话,突然转身回到房间,关上了门。
我知道,东东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。
我想给他时间和空间去消化这个消息,所以我一直在门外守候,想进去陪他,但又担心他会拒绝,所以我在外面给自己定了个时间。
半小时后,我敲了敲东东的房门,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“东东。”我轻声呼唤他的名字。
少年坐在沙发上,低着头,似乎被一股悲伤的气氛包围着。
我的心一紧,快步走过去:“东东。”
“难怪。”东东的声音有些飘忽,“难怪她那么讨厌我。”
我的眼泪立刻流了下来:“东东,对不起,对不起,是妈妈不好,都是妈妈的错。
“你能原谅妈妈吗?”
东东抬头,静静地看着我,突然伸手,擦去了我脸颊上的泪水。
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我哽咽着说,“是我没有照顾好你,才让你被掉包,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。”
东东摇了摇头:“我知道,如果你早知道这一切,你会立刻来找我的。
“所以不是你的错,你也是受害者。”
他才十三岁,说话就这么成熟,可以看出他平时是多么的懂事。
他越是这样,我就越恨徐永年和林玫,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。
“东东,那你愿意回到妈妈身边吗?”我满怀期待地问道。
东东看着我的眼睛,我似乎能从他清冷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温暖。
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:“愿意。”
我再次泪流满面:“那……你可以叫我妈一声妈妈吗?”
“妈妈。”东东抱住我,“妈妈,你别哭,不是你的错,不是你的错……”
我失去了自己的孩子,即使就像东东说的,我也是受害者,但我仍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感到委屈。
我现在只想让东东放下过去。
“东东,那你答应妈妈,不要难过,好吗?”
过了好一会儿,东东才说:“我不难过了。
“我只是明白了她不喜欢我的原因,因为她不是我妈妈。”
“妈妈爱你,妈妈会把所有的爱都给你。”我紧紧地抱着他。
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,明明想让他感受到我对他的爱,但最后只能化为一个无声的拥抱。
我知道,只要在未来的日子里,用爱包围着东东,他就会感受到。
但我就是急切,想要立刻抚平他心中的伤痛和缺失。
05
我安排了人手保护东东,然后才现身。
徐永年和林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一见到我就急切地质问我:「东东被你藏哪儿了?」
林玫急得直跳脚:「江雪,小少爷越早做手术越好,不能再耽搁了!东东人呢?」
我将林玫焦急的神色尽收眼底,这对我来说是种享受。
尽管我也是个母亲,但一想到上辈子我是死在我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满满的手里,即使他现在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,我依然觉得他死不足惜!
我给了他最好的教育和一切,却还是挡不住他体内流淌着他亲生父母的血液,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,天生的坏种。
我叹了口气,悲伤地说:「我带东东去做了检查,医生说他长期营养不良,身体各个器官都需要好好调养,特别是肾脏,现在还不能做手术。」
林玫张了张嘴,似乎想辩解什么,我质问道:「你是不是虐待东东了?你平时都不给他饭吃吗?」
林玫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:「我……」
徐永年,我的丈夫,他就站在林玫旁边,冷冷地看着我:「韩江雪,林玫愿意让东东给满满捐肾,你应该感谢她救了你的孩子,你问这些没用的问题干什么?
「我觉得林玫比你这个亲生母亲更关心满满。
「东东到底在哪儿?你赶紧把他带过来,做完手术,肾到了满满那儿,让他自己养。」
我又看向林玫:「你心里是怎么想的?」
林玫深深地看着我,似乎想塑造一个正义的形象:「江雪,只要小少爷能好起来,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。」
我微微一笑,讽刺道:「你这话说得,不知道的还以为满满是你儿子呢。」
林玫显然是心虚了,我只是随口一说,她就慌了。
「江雪,你……你别乱说,我也是为了你好啊。」
徐永年走到我面前,高高在上地说:「韩江雪,我最后再说一遍,把东东带过来,给满满换肾。
「我不知道你这个亲生母亲是怎么回事,但满满是我的亲生骨肉,你不在乎,我这个亲生父亲在乎。」
我就喜欢看着他们两个着急的样子。
「我说了,东东现在不适合做手术,所以暂时不能来。」我拍了拍林玫的肩膀,笑着说,「放心,我会好好照顾东东的。」
林玫的眼眶突然就红了:「可是小少爷等不了了!」
我叹了口气:「等不了也没办法,就当他命不好,是上天注定他该早死。
「也许是他父母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,这辈子要报应在孩子身上。」
我转身要走,手腕突然被紧紧抓住。
徐永年粗鲁地把我拽到满满的病房,指着病床上虚弱的少年说:「你看看,这是你儿子!你就不知道心疼吗?韩江雪,你的心去哪了?」
满满坐在床上玩平板,这时放下平板问他爸:「怎么了?」
徐永年冷哼:「你的肾源找到了,可你这个妈却一点都不着急,我看她是根本不在乎你。」
满满皱了皱眉,抿了抿唇,厌恶地看着我:「你只负责拿钱就行了,其他的你不用管。」
我不知道林玫是怎么在背后给满满洗脑的,让他这么讨厌我这个「母亲」。
但我不在乎了。
「你爸也有钱,你让你爸拿钱吧。」
满满当然知道他爸有钱,所以听到我这么说,他一点都不在乎,反正他知道他会给他拿钱。
「那你来这干什么?赶紧出去吧,我不想看到你,看到你我就烦。」
06
我无奈地对徐永年耸了耸肩,说:“你听到了吧?你儿子讨厌我,不想见我,那我走了。”
徐永年急忙追了出来:“韩江雪,你快点把东东还给我!”
我轻轻一笑:“我最后说一次,东东现在不适合做手术,先养着,你就耐心等着吧。”
徐永年眯起眼睛,语气中带着威胁:“韩江雪,我再给你一次机会,不然别怪我翻脸。”
我抬手就是一巴掌,狠狠地打在徐永年脸上。
巴掌的力度很大,徐永年的脸立刻肿了起来。
他惊讶又愤怒地看着我:“韩江雪,你敢打我?”
我冷笑,轻蔑地说:
“打你怎么了?你这个靠女人上位的凤凰男,我想打就打。”
徐永年愣了一下,然后愤怒地说:“你说什么?”
我笑了:“怎么了?在我们家做了这么多年的上门女婿,怎么还忘了自己的身份呢?”
我向前一步,气势十足但又轻松自如,“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?”
徐永年咬紧牙关,眼神阴沉:“韩江雪,你知道这一巴掌会带来什么后果吗?”
我挑了挑眉毛:“什么后果?”
徐永年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:“你就不怕失去我对你的爱?”
我忍不住笑了。
他真是太幽默了。
徐永年那高傲的表情立刻崩溃:“你笑什么?”
“你的爱?”我笑得肩膀都在抖,“徐永年,你的爱算什么?很值钱吗?”
徐永年张了张嘴:“你……”
“你还是去问问林玫吧,看看你的爱值不值钱。”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徐永年,讽刺道。
徐永年愣住了:“你……你什么意思?”
他仔细地观察着我,想要得到一个答案——我是不是已经知道他和林玫之间的那些破事了。
但我才不会直接告诉他,让他自己去猜吧。
希望他能多享受一会儿这种焦虑不安的感觉。
徐永年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来,我走了几步,就看到了林玫。
“对了,他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走到林玫身边的时候,我停下脚步,低声说,“他想问你,他的爱值不值钱。”
林玫也僵住了。
我则回家去陪东东了。
东东,这个名字太随意了。
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用林玫起的名字。
07
我想给东东改名字,但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,尊重他的想法。
“可以。”东东毫不犹豫地回答。
我觉得我应该和他好好谈谈,但我还没开口,这孩子似乎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。
“妈妈,我现在很好。
“以前我总觉得妈妈不喜欢我,我很难过。
“但现在我知道了,你才是我妈妈,我有爱我的妈妈,这就足够了。”
我把他抱进怀里,这才敢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:“你不仅有爱你的妈妈,还有爱你的外公外婆。
“你现在接受妈妈了,妈妈带你去见外公外婆好不好?”
东东点头:“好。”
我擦掉眼泪,放开他:“东东,那你现在开心吗?”
东东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,他似乎在寻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。
我紧张地看着他,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。
耳边响起了东东清冷的声音:“妈妈,我很开心。”
我的视线又变得有些模糊:“真的?”
东东笑了笑:“真的,我很开心,不骗你,妈妈。”
我把东东带到我爸妈那里,当着东东的面告诉了我爸妈一切。这也是东东第一次完整地听到整件事情的经过。
我妈又是生气又是心疼,紧紧抱住东东:“我的大孙子,你受苦了。”
我爸更是愤怒:“他们两个怎么敢的?当我们韩家没人了?我弄死他们比捏死蚂蚁还简单……”
我妈连忙捂住东东的耳朵,责怪道:“当着孩子的面,你说话注意点。”
我自然是理解我爸妈的心情的,我比他们更恨徐永年和林玫。
我爸重重地往沙发上一坐,转而埋怨起我来:“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徐永年结婚,你就非他不可,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?人家为了那个白月光,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牺牲,这个畜生!”
我爸骂得对,简直字字珠玑,我实在是无法反驳。
我妈又心疼上我了:“小雪也受到教训了,再说了,东东现在不是回来了吗?就在咱们身边。”
“东东受了十三年苦,十三年!谁来补偿他?”我爸又站起来,“那个徐永年和林玫必须死!还有满满,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也没用,欺负到我大孙子头上,都得死!”
我妈只能默默捂住东东的耳朵,又柔声哄道:“东东,咱们不听姥爷胡说,你姥爷属炮仗的。”
东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。
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。
“什么东东?”我爸大手一挥,“咱们不要那对畜生起的名字,以后东东就姓韩,就叫韩……韩……”
我爸琢磨了一个晚上,第二天早晨到书房里大笔一挥写下两个字:时卿。
“韩时卿,怎么样?东……咳咳,大宝贝,你喜不喜欢?”
东东脸颊一红,点了点头:“喜欢。”
我爸拍案说道:“那就这么定了,以后我们大宝贝就叫韩时卿,小名就叫卿卿。”
“时卿。”我歪着头看那两个字,“有什么意义吗?”
我爸嫌弃地白了我一眼:“让你读书你去养猪,这都不知道。
“其间最贵龙虎榜,乘时得路为卿相。
“自己查查什么意思吧。”
“……”
东东……
不对,应该叫卿卿了。
08
卿卿低下头,强忍着笑意,然后抬头对我爸说:“姥爷,我很喜欢这个名字,谢谢您。”
“看看我大宝贝多有礼貌?”我爸把卿卿搂进怀里,“就是太瘦了,个子也有点矮。”
“那又怎样?在姥姥姥爷家,几天就能吃胖。”我妈笑着走过去,“卿卿啊,以后每天一杯牛奶,咱们好长高。”
卿卿看了看我妈,又看了看我和我爸,眼睛有点湿润。
“好的。”
我爸妈都是性格开朗的人,不喜欢让气氛变得伤感,说说笑笑的,卿卿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。
看得出来,他很喜欢姥姥姥爷,尤其是姥爷,虽然脾气有点暴躁,但平时风趣幽默,性格有趣,确实能吸引小孩子。
吃完早饭,他想跟我一起去找徐永年和林玫算账,被我拦住了。
“爸,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了,你和妈在家,帮我照顾好卿卿。
“还有学校的事,你找找人,卿卿现在学习成绩肯定跟不上……”
我爸直爽地说:“跟不上就跟不上,卿卿是我孙子,就算什么都不会,我也养他一辈子!”
“你去一边吧。”我妈把我爸推开,“你那是溺爱,你都半截入土了,能陪卿卿一辈子啊?我给卿卿找老师,这段时间就先辛苦卿卿了。”
“宝贝,你跟姥姥姥爷在家,妈妈先出去,晚上回来。”我轻轻拍着卿卿的脑袋,“抱抱妈妈好不好?”
卿卿抱住我,犹豫了一下,有点羞涩地说:“妈妈,你小心点。”
我知道卿卿刚回来,还不太适应这一切,跟我和我爸妈也都不熟,但毕竟有血缘关系,他对我和姥姥姥爷是自带亲近感的。
相信过不了多久,卿卿就会像正常小孩子一样,完全融入他的家。
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,低头在卿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,出去了。
公司停车场,我刚停下车,徐永年就出现了。
“江雪!”他大步走过来,“我可算找到你了,你怎么不接我电话?”
我锁上车门,淡淡地说:“锁上了。”
徐永年一改之前的傲慢,笑了出来。
仔细一看,那笑容里还带着一丝讨好。
“江雪,昨天是我不好,我跟你道歉,你原谅我吧。
“这不是咱们儿子生病了,我着急,所以心情不好,说话也没好气。
“以后不会了。”
我冷冷地看着他。
徐永年继续赔笑,“其实你也有不对,你怎么那么说我和林玫?我可是你丈夫。”
我勾了勾唇:“那林玫也是你的白月光啊。”
徐永年叹了口气:“原来你看出来了。
“没错,我确实和林玫交往过,但我们早就结束了,我和她那段已经是过去式了。
“我让她到咱们家做保姆,只是看她可怜,给她介绍一份工作而已,我和她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。
“江雪,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啊。”
09
我嗤嗤一笑,抬脚往电梯那边走。
徐永年快步跟上来,和我一起进电梯:“江雪,你相信我,我和林玫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。”
我按了电梯键:“跟我没关系。”
徐永年一顿,试探地问:“你……你该不会是想跟我离婚吧?”
我笑了出来:“想什么呢?我怎么可能跟你离婚?”
我和他可没有签婚前协议,离婚了,我名下的财产岂不是还要分给他一半?
在我这里可没有离婚,只有丧偶。
徐永年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:“我就说,你那么爱我,怎么可能舍得不要我。”
电梯渐渐升高,到了我办公室,徐永年才又说:“江雪,东东到底在哪儿了?满满还等着做换肾手术呢。
“我知道,你觉得东东小,不忍心要他一颗肾,可东东到底不是咱们的孩子,还是我们自己的儿子要紧,你说呢?”
我故作为难:“可是我真的很为难,况且东东还在养身体呢。”
徐永年平静的脸上又浮现出了焦急之色:“那你就不担心咱们自己的儿子了吗?”
“或许这就是命吧。”我认命地说,“满满注定早死,这不是我们能改变的事实,永年,你就接受现实吧。”
徐永年不再说话,脸色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。
许久之后他才冷声开口:“韩江雪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”
我故作不解:“知道什么?知道满满的病情吗?你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吗?”
徐永年仔细打量着我,似乎想要从我的脸上寻找到哪怕一丝裂缝。
可他失败了。
他也不敢自己承认满满是他和林玫的孩子,只能继续打马虎眼。
“你身为满满的亲生母亲,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儿子拼尽全力吗?什么叫这就是命?这是一个当妈的该说出来的话吗?”
“那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?”
“你……”徐永年咬了咬牙,点点头,“医院看看满满吧,没有你这样当妈的,把自医院里就不管了。”
这是想让我去看看满满,唤起我心底的母爱吗?
行啊,那我就去看看,看看他和林玫的儿子是怎么备受病痛折磨的。
10
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医院。
林玫似乎已经对满满说过了什么,他一见到我就哭了。
“妈妈,我很难受,医院?我想去学校。”
我走到床边,轻轻地抚摸着满满的头:“满满,妈妈知道你不舒服,但妈妈也无能为力,你得忍耐一下。”
“你让东东把他的肾给我!”满满不假思索地说,“反正东东有两个肾,给我一个他也不会死,林玫阿姨说,只要东东给我一个肾,我就能出院了。”
我抚摸着满满头部的手稍微用力了一些,心里涌起一丝残忍。
“不行,东东和你一样大,你让他给你肾,他以后怎么办?”
“你给他一些钱不就行了,就算他死了,和我们有什么关系?”满满漫不经心地说。
他十三岁了,也该见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了。
我在床边坐下,对着满满笑了,笑得残忍而邪恶:“那你去死吧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满满被我吓了一跳,尖叫了一声“啊”。
一直在门外的徐永年和林玫一起冲了进来。
“小少爷,怎么了?”林玫满脸担忧和关心,“是不是又不舒服了?”
满满指着我哭喊:“你走开!你不是我妈妈!你是魔鬼,我不想看到你!”
他钻进林玫的怀里,“玫玫阿姨,我不要她了,你让她走开!”
林玫一边轻拍满满的背一边回头问我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我顺势说:“满满不想要我这个妈妈了,正好我也不想要他了,我看你们两个倒是挺像母子的,那就正好,满满给你吧。”
满满从林玫的怀里钻出来,又惊又喜地问:“真的吗?你真的要把我送给玫玫阿姨?”
我含笑点头:“当然,从现在起,她就是你妈妈了。”
满满高兴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:“太好了!”
“玫玫阿姨,以后你就是我妈妈了!”他又抱住了林玫。
看得出来,他真的很喜欢他的亲生母亲。
林玫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,放开满满大步走过来:“江雪,你……你是不是……”
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,脸上突然露出惊恐的表情,紧紧抓住我的胳膊:“东东呢?你把我儿子还给我!”
我用力推开她:“你儿子?你是想要你儿子还是想要我的儿子给你儿子续命?”
林玫倒吸了一口气:“你……你知道了?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我一步上前,抬手就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:“畜生!林玫,你等着坐牢吧!”
林玫还想说些什么,再次被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。
满满见状,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挡在林玫前面,扬手就打我。
“贱女人,不准你打我妈妈!玫玫阿姨现在是我妈妈……”
“滚开!”我推开他,“小杂种,你别着急,你也快死了。”
林玫瞬间变成了保护幼崽的母兽,嘶声力竭地吼道:“不准你咒我儿子!”
她想冲上来打我,被我一脚踢开。
“够了!”徐永年低吼,“你们看看自己,像什么样子?”
我转身回到徐永年身边:“永年,你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,我在车里等你。”
“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选择,不要让我失望。”我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完,就走了出去。
身后又响起林玫尖锐的声音:“徐永年,你给我一个解释!”
“妈妈!”满满竟然追了出来,拦住了我的去路,“妈妈,你不要我了吗?”
11
对于满满,虽然他在我身边十三年,但我对他早就没有爱了。
我只记得上辈子临死前他那冷漠无情的眼神。
我冷笑一声,甩开了他抓住我胳膊的手:“你不是我儿子,你是你玫玫阿姨的儿子,况且,你不是早就想让她当你妈妈了吗?”
“不是的!”满满摇头,“我那是气话!她是对我很好,我想让她当我妈妈,但她没钱,她就是个穷光蛋,是个低贱的下等人,妈妈我不要她,我只要你!”
这十年来,我一直亲自教导满满如何做人,林玫才来几年,就把他教成了这样,他果然是徐永年和林玫的孩子。
对他,我厌恶至极。
“低贱的下等人?你是她生的,这么说来你也是个低贱的下等人了?”
满满终于感到害怕了,哭着求我:“妈妈你别不要我,我错了,我以后会听话,我会远离那个女人……”
他说着还想上前拉住我,我直接推开了他。
“滚开,和你妈妈一样恶心!”
林玫跑过来把满满抱进怀里:“儿子,我的儿子,我们不求她……”
“滚开!”满满用力捶打林玫,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恨意和厌恶都发泄出来,“都是你!你这个贱女人才不是我妈妈!你滚!离我远点……”
林玫心痛至极:“满满?我是你妈妈啊!我对你那么好……”
我冷眼旁观这一幕,心里感到无比痛快。
虽然这种“痛快”有点肤浅,但我真的很开心!
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徐永年,我转身离开了。
很快,徐永年的电话就来了。
他是用一个新的号码打来的:“江雪,我们谈谈吧。”
“好啊。”
我们约定在我的私人酒窖见面。
徐永年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在这一刻暴露无遗。
“江雪,没错,东东才是我们的儿子。对不起,当初是我一时糊涂才会做错事,你原谅我好吗?”
我叹了口气:“我知道,你和我结婚的时候还没放下林玫,毕竟她是你的白月光。
“但现在你心里只有我,对吗?”
徐永年顿了一下,点头。
“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,等你把那对母子的事情处理完,再来找我,我和儿子等你。”
我说完站起身,拍了拍徐永年的肩膀,离开了。